阿虞

考研进行时。杂食,国产&英美剧(电影),BG&BL通吃,无节操无文笔喜欢窥屏

《卜算子 缺月挂梧桐》


下弦不似初弦好。悲催男主被迫停妻另娶的故事。



    姜尚初廿三岁的时候,成为了新朝最年轻的探花郎。那时还没有榜下捉婿的习俗,姜尚初相貌英俊,潇洒风度,金殿上应对自如,进退得宜。簪花宴上含笑抬眸间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眼,其中不乏出身显贵的女郎。可都不敌那位明恪长公主,皇帝的嫡亲妹妹一番含羞不语——他是国朝顶完美的驸马,除了这样的人物,谁人又配得上这最尊贵的女子?



    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发妻,只能当作无伤大雅的缺点,被皇家一纸停妻圣旨,轻轻抹去。公主是什么样的身份,难道给你姜家做妾?平妻的身份,只怕是藐视了皇家尊严。姜尚初严词拒绝,二老与度夫人的娘家交好,又担心儿子的性命,自然也万般为难。度夫人小字寒蝉,知书达理,温惠淑慎,二人心心相印,婚后育有一子鲤书,此时不满两岁。公主一心爱慕探花,自然满口应允,将鲤书当做亲子看待。而皇家欲展示恩典,为姜家赐爵、姜母诰封,姜家一门由名门旁支一跃成为京都新贵,风头无两。于是半年后的上元佳节,十里红妆,迎娶了公主。



    但姜尚初的名声在民间却是毁了。为了一己荣华,不惜与昔日恩师决裂、将贤妻下堂,不禁令人感慨读书人骨头几两几钱。但始作俑者并不担心,人心易变,年深日久,三五年过去、八九年过去、十三四年过去,又有谁记得皇家巧取豪夺的罪行呢。十五年后,探花郎留起了美髯一把,与公主琴瑟和谐,已然成为皇帝倚重的肱骨腹心,愈发老成持重——这也难怪,人做了父亲,总是不一样。



    姜府现下有三个孩子。长子鲤书,原本应当承袭爵位,但三岁上那一场邪祟似的大病,姜丞相遍访名医,终于找到方子:此子克父母,二十岁之前不得养在膝下,否则必有一伤。姨母度寒枝在青云山做女道士,鲤书就送到了青云山,与姨母同住在单独辟出的院落,晨起练武、日中学经、晚间习文。也是清云山风水养人,鲤书生得极好,继承了父亲的轮廓、母亲的眉眼。度寒枝早年便没了姐姐的音讯,自出了姜府那日,寒蝉便云游五湖,似是思凡仙子如梦方醒,芳踪不再。鲤书少年经历大变,对远在京城的父亲天伦淡薄,二十岁上接到家信,允许返乡。传信人半是悲悯半是惊异,这位未见经传的丞相长子,半分没有京城两位小公子的气派风度,衣着简朴,似乎拙于辞令。被放逐了近二十年,脸上一副清淡无谓的模样,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孤傲。这样的人,怎么争得过府中那几位?这京城、这姜府,怕是早就没了他的位子罢。



    姜家的仆从,内院里的女使们私心里道,老爷和夫人,到底是大不如前了。新婚那几年,前两年老爷心中芥蒂,念着元配,对夫人冷淡。有了孩子就大不相同了,尤其是两人夭折的第二个孩子,那样玉雪可爱,像狸猫一样乖巧。却一直病弱,不到一岁便折陨了。公主大病不起,一蹶不振,多亏了老爷悉心陪伴,才渐渐好转,才有了三公子。但三公子还未出生,姜尚初出使娲国,带回了一位神秘的异族女子,从此起坐不离,如胶似漆,尤胜当年与公主神仙眷侣的日子。公主一怒之下,分娩时元气大伤,留下了咳疾与体寒之症。而后她当街打马、纵奴伤人、入宫大闹,引发群臣讽谏。事后查清,西陆女郎乃是女娲国使臣,一路考察民风、为结盟而来。长公主毕竟是君,与丞相便不全是家事。雪片般的弹劾,引起了皇帝的不满,于是下旨将西陆女子封为女官,见皇室而不必行礼。



    西陆使臣促进了两国的货殖输送,也常往返两国,姜尚初每每在渡口相送等候。百姓因商贸往来而凶年免于死亡,自然爱戴,乐见其成。美其名曰:“怀予津”,姜尚初常常伫立等候的小亭便称作:“泳思亭”,暗合了汉水游女的意思,不失为一段风流佳话。便有不少人艳羡,怎么姜尚初便将南域的好女子都占了去呢。贤德如度女、华贵如明恪、惊才绝艳如陆妤……若严格论断,他分明哪个也对不大起,停妻弃子、喜新厌旧、巧言利用……可或许,正如当年他被按着头颈接受一切,一样的道理,他已经成为能逼迫旁人吞咽苦果的上位者了。



    不再有人提起度氏寒蝉,他们心照不宣地将她忘记了。度氏还记得,但多年备受打压、一蹶不振,让他们沉痛地静默;姜氏长辈还记得,可年事已高的老人,拿着长孙偶尔寄来的家书,只有一声叹息;鲤书也许记得,他已经被迫用一生为权势注解,屡败屡战,而皇威赫然。



    那么,他们可得到了,各自想要的东西,这样,可满意么?



    姜尚初猛然合上书页,现在,是裕和八年,《灵江之盟》后的第七年。



    “愈来愈近了。”他告诉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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